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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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王是点头哈腰对老板说对不起，请求老板给他几分钟。他把孙大伟扯到一角，“大伟哥，你怎么来了？到了好久了？吃饭没有？”

  经王是提醒，孙大伟才觉得饥肠辘辘，飞机上不舍得吃，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。“少给我扯这些。我问你，你说给我介绍的工作，是在哪里？”，“大伟哥，你刚来先别急嘛，我请你吃个饭，你待会先回去，我晚上下班和你细说。”

  等孙大伟一走，王是就找了老板。年前在师傅家吹牛皮显摆，完全是虚荣心作怪。让那些往日看不起他的师兄弟们好好看看，自己混得并不差，至于真相，谁在乎，天高皇帝远，他们又不可能真来越南。谁知就碰上这么一个较真的孙大伟，为了打消他的念头，王是谎称需要介绍费25oo元，孙大伟二话没说就给了。

  要说这孙大伟，王是印象很好。不同于其他师兄弟，惯会取笑指使人，他不多话、不多事，闷头干活，师傅叫他做什么，他也不争辩。王是刀工不过关，孙大伟还给他指点过。

  王是给老板好说歹说，老板一口咬定不差人，“多来个厨师，你给我说说工资从哪里出？”，他又是作揖又是鞠躬，只差对老板磕头，“老板您行行好，我这个师哥手艺了得，在蓉城一个豪华酒楼里当川菜主厨，做了很多年了。招他进来，您保证不亏。”

  “照你这么说，他好好的主厨不做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什么？”老板并不是那么好糊弄。

  “唉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家里嫂子经常和他吵架，出来找找机会。”王是急中生智，倒也猜得八九不离十。老板沉思片刻，让王是下班后过来找他，他先考虑考虑。王是感激涕零，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。

  孙大伟坐在二楼房间里百无聊赖，外面声音听不懂；前任房客留下的旧报纸看不懂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聋子瞎子，第一次觉时间过得这样慢。晚上房东给他煮了一碗米粉，他几口就吃光了；看他这样饿，房东又给煮了一碗，孙大伟倒吃得有些不好意思，再三保证会给她钱。房东没多计较，“咱们从国内出来的，都是同胞，谁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？”米粉到底不禁饿，肚子开始咕咕叫，王是还没回来。孙大伟心头的火熄了又燃、燃了又熄，脑海中已经把王是揍了几百遍。这个狗东西，学艺不行，没想到做人也这么差劲。

  王是一口气爬上二楼，也不管几点，就大呼小叫，“大伟哥，大伟哥，好消息，我们老板叫你明天去试菜，你一定好好表现啊！”

  孙大伟眼睛挣得溜圆，“真的？工资好多？”，“这还有假，你明天早上收拾利落点，和我一起出门。”王是打着哈哈回房了，孙大伟太过激动，疏忽了王是的回话中避开了最关键的部分。

  老板和他说，若是孙大伟试菜成功，试用期三个月，每个月拿15o元。试用期过后，看他表现，再酌情增加工资。王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，溜得飞快。他怕孙大伟知道实情后，他今晚出不了他的房门。

  ☆、番外（2）

  孙大伟满怀信心地站在老板面前，当他听到“试用期15o元一个月”，脑袋嗡一声巨响。老板话还没说完，“这个薪水昨天也给王是说了，我们这里不缺人，王是说你初来乍到急需一份工作，又看你做菜手艺不错，才破格录用你。你出去转一圈，1oo元都找不到的。”

  满肚子苦水不能倒，孙大伟还要对老板表示感谢，他才算是彻底知道这王是在师傅家说的是怎么回事儿，怪只怪自己识人不清，贪心还不辨是非。眼下不想做也要熬下去，回不去，前路不知在哪里，孙大伟没有哪一个晚上睡过好觉。

  一连多天，孙大伟都不和王是说话，王是也有心避开他，两人在一处做事，演了一出默剧。老板在面试时也看出来了，孙大伟手艺比王是更胜一筹，别的不论，做菜时放调料从不分多次放，味道鲜香麻辣，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。

  老板观察了一个多月后，厨房里的活计慢慢都移到孙大伟身上，王是对此颇有微词，认为孙大伟抢了他的饭碗，孙大伟呛他，“学艺不精到哪里都不中用。”王是憋着一股气，心里对孙大伟的一点愧疚烟消云散。

  拿到第二个月的工资，孙大伟才舍得给蓉城家里打一个电话报平安，电话那头王凤梅和孙夏叽叽喳喳的乡音令他心潮起伏。问他这边情况，他一个劲儿说“很好，不用担心。”，怕露馅，他说得又快又急，“小夏在家要听妈妈的话，爸爸赚了钱就回来。”至于什么时候能赚到钱，孙大伟心里没底。他唯一想的是：最不济要把回去的单程费用挣够。可是老天总不遂人愿，在他怀揣着回蓉城阖家团圆的念想时，老天爷又给他致命一击。

  九十年代末期，越南和美国恢复邦交才没几年，一些外商嗅到了经济兴起的信号，开始在越南投资，各种私人企业也慢慢多起来，民生消费的机会逐步增多。孙大伟所在餐厅的老板也扩大规模，把餐厅隔壁的一处住所租赁过来，进行翻修，餐厅规模扩大一倍。孙大伟手艺好，做菜味道稳定，颇得食客的欢迎；再加上地理位置好，中午和晚上的上座率几乎是满的。“孙师傅，我果然没看错你。你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干，下个月就给你加工资。”孙大伟没等到下个月，就被扫地出门。

  进入九月，雨水比八月还多，孙大伟总觉得身上不舒服，恶心想吐，吃不进东西，他还以为上班太累，也没当回事。一天上午，他正常上班，在厨房做准备工作，腹部痛得厉害，牙齿直打颤，站都站不稳，王是看他这样，慌了，连忙去找老板。老板看他脸色蜡黄，豆大的汗珠往下掉，立即让王是找摩托车拉他去医院，老板也随后赶到。王是的越南话仅限于普通的打招呼，他和孙大伟两人全指着老板和医生沟通。看老板的脸色，也知道不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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