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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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季逢月沒有給她機會，或者說，現實不給她們機會。

季逢月的外婆在這&znj;個寒風料峭的初春去世了，九十歲的老人，也算是喜喪。

可是季逢月的母親給她請了一周的假期，季逢月走得非常急，沈望舒甚至沒來得及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，連電話&znj;都沒能撥通，因為季逢月是坐夜班的飛機連夜趕過去的，沈望舒只能在對話&znj;框裡發出非常蒼白無力的幾句語音。

如果她們不是高中生，不是臨近高考的高三考生，沈望舒一定會請假跟著季逢月一起&znj;去，反正她家人都默認她們的關係了。

只是現實很&znj;冰冷，這&znj;一次，她終究無法陪在季逢月身邊，她的心上人又一次失去了珍貴的家人。

人死不能復生，死過一次的沈望舒太明白生離死別的痛苦了，季逢月也是，就算這&znj;一世她的境況比從前好很&znj;多，但失去親人的痛苦不會因為兩輩子&znj;的對比減輕。

或許人就是這&znj;樣&znj;的生物，只有在身邊人因死亡永遠離開&znj;的時候，才&znj;能知道時間是多麼&znj;珍貴的寶物。

沈望舒突然感覺非常後悔，她這&znj;一年都在幹什麼&znj;啊，竟然為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小&znj;事&znj;和季逢月冷戰，如此寶貴的高中青春生活，就這&znj;麼&znj;白白浪費了三分之一。

整整一晚上她都煎熬難眠，直到在零點過後收到季逢月的語音消息，她說，小&znj;月，不用擔心我，我到站了。

沈望舒立刻就給她打了電話&znj;，可是季逢月接通之後，她卻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&znj;才&znj;好。

&1dquo;對不起&znj;，小&znj;月，我想&znj;毀約。”

&1dquo;啊？”

&1dquo;就連一點點時間，我都等不下去了，我想&znj;立刻和你和好，我不想&znj;再冷戰了，這&znj;樣&znj;的懲罰太痛苦，我受不了了。”

&1dquo;你可以換一個懲罰我的方式嗎？只要不是冷戰，想&znj;對我做任何事&znj;，想&znj;要我做任何事&znj;都可以。”

沈望舒幾乎能想&znj;到電話&znj;那頭季逢月的表情，她嘆了一口氣&znj;，忽然輕笑出來：&1dquo;沒關係，我也要向&znj;你道歉。”

&1dquo;對不起&znj;，逢月，我不該因為一點小&znj;事&znj;故意鬧彆扭，還為此浪費了我們最寶貴的一年時間，我們已經很&znj;久沒有擁抱了，很&znj;久沒有一起&znj;度過難眠的夜晚，其實我一直很&znj;後悔，可是沒辦法說出口，原本我就打算在你生日的時候向&znj;你道歉，我根本受不了只和你當朋友。”

&1dquo;在電話&znj;里說這&znj;些好像一點也不浪漫，可是我真的很&znj;想&znj;念你，想&znj;念你掌心的溫度，想&znj;念你的擁抱，想&znj;念你的氣&znj;息，我喜歡你對我撒嬌，喜歡你故意裝可憐的表情，喜歡你。”

&1dquo;所以等你回來後，我們和好，可以嗎？”

&1dquo;不要再折磨我了，這&znj;一年來的每一天我都很&znj;難過，我甚至想&znj;過如果你一直不把自己當回事&znj;，不把我的承諾和心意當真，那我們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。”

&1dquo;不行&znj;！小&znj;月，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意，我沒有無視你的心情，我只是、我只是&he11ip;&he11ip;”

&1dquo;嗯，我知道，這&znj;只是因為我太生氣&znj;了，我不會這&znj;樣&znj;做的。其實我遠比你想&znj;象中更需要你，我們是一樣&znj;的，沒有你的日子&znj;對我來說太煎熬了，就算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處，我也受不了，我不滿足，我想&znj;要更多。”

雖然知道沈望舒看不到自己的動&znj;作，但季逢月還是點頭應了，她臉上的疲憊因為心上人的話&znj;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：&1dquo;好，等我回去。”

&1dquo;小&znj;月，再見面&znj;的時候，你要主動&znj;給我一個擁抱，我很&znj;想&znj;你。”

&1dquo;嗯，我答應你，”沈望舒頓了頓，又囑咐起&znj;來，&1dquo;逢月，這&znj;些天你要記得保證休息時間，不能太累，如果讓我看到黑眼圈加重，我會生氣&znj;&he11ip;&he11ip;”

季逢月非常認真地把心上人說的每一句叮囑都記在心裡，其實她沒有沈望舒想&znj;象中那麼&znj;難過，其實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，其實她的外婆一直到去世的那一刻都過得很&znj;開&znj;心，其實她的母親給她請一周長假是為了能讓她在高考前好好放鬆&he11ip;&he11ip;

沈望舒不知道，這&znj;一世的家庭對季逢月來說，美好得就像假的一樣&znj;——她當然也是季逢月家庭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
沈望舒同樣&znj;不知道，季逢月是因為她才&znj;逐漸開&znj;始真正地關心家人，在和沈望舒重逢之前，季逢月分給家人的注意力就只在&1dquo;如何幫助她們賺錢”這&znj;一點上，而且最終目的還是改善自己的生活質量，家人只是順帶的。

對三十歲的季逢月來說，她的家人有且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沈望舒，她對父母的印象只有永無止境的爭吵和必須離開&znj;&1dquo;家”的決心。

季逢月十五歲離開&znj;家，一年只回去兩次，在十八歲所有勉強算得上親密的家人全部離開&znj;她，在那之後季逢月唯一在乎的人就成了從班主任那裡找來她的住址，獨自到人生地不熟的鄉下將她從噩夢中拉出來的沈望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