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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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（第1页）

“谢皇后娘娘记挂！我已经大好了。”渔阳低眉顺眼，赶紧又福了一礼。想起上次她来探伤及平日遣人送来各色小食，心下感激，又见她对自己关心大度，便不免觉得亲近。

“没事就好。姐姐刚刚掌主中宫，诸多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，虽然明知妹妹有伤，竟未能亲身探望一二，实在心内不安！还望妹妹多多体谅。”季婉说得无限真诚。

“娘娘说哪里话，我一罪妃，岂敢劳皇后娘娘眷问！上次妹妹初次入宫，不知宫中规矩以致无礼于娘娘，还望娘娘海量，不记小人过。”渔阳也自懂得妃子的谨小慎微。虽说季婉对自己关爱有加，但毕竟身份有别，况且现在身不由己，唯有谨小慎微，才能在这纷争的宫中暂呆下去。

两人正说着，忽然花间现出一抹明黄身影，众人一齐迎望，便见慕容祈墨自花径中穿梭而出，身边轻拥着的，是一身新绿云锦，下罩芙蓉色长裙的柳叶儿。

慕容祈墨一脸温润的微笑，两目晶亮如星，浓眉如墨两鬓飞鸦，通天冠将黑发绾至头顶，身穿明黄团龙袍，腰系蓝田碧玉带，脚踏粉底无忧履，左手宠溺地轻扶柳叶儿，口里呢喃低语。

柳叶儿头顶如云翠鬟，满月似的脸盘儿上眉黛浅扫，如水凤目流春，艳红樱唇含羞带笑，严然一副幸福小模样。

二人相依相偎你侬我侬，就如一对天地生就的璧人，活活羞杀百花。

渔阳见了不由一阵恍惚，那温润如玉的男子，果真是慕容祈墨？那当日恨不能要了自己的命的暴戾男人？

他难道真的戴着面具？可这世间哪有如此逼真细腻的面具？想到面具下那凶残的本性，忽又心尖微栗，本能的便想躲开。

“好一对天作佳人！”

皇后季婉没看到她的心虚，眼光早被那对缠绵的人儿擭了去，只口中不自觉地说了一句。她脸上虽然挂着端庄大度的微笑，心内的妒火却已如出鞘利刃，恨不能上前将柳叶儿一剑刺死！

渔阳还没来得及转身，他们已看到了她与季婉，她只得与众人近前福了下去。

慕容祈墨携着柳叶儿朝她们走来，季婉从容地笑迎上去，渔阳却心内鼓乱，不敢对上他的眼眸，暗忖他下一刻又将如何折磨自己！或许，真接斩杀了吧？

“参见皇上！”

“免礼！

渔阳慢慢直起身，仍不看向慕容祈墨，但却能感觉到两道欲将自己看穿的目光紧紧地缠在身上。

他到底是何许人？

“皇上今日怎么也有雅兴来赏春色？”渔阳正乱想着，皇后季婉已然走上前去，轻笑着扶住慕容祈墨问，她趁机让到一边。

慕容祈墨才收回目光举步向前，懒懒地道：“今日没什么奏章，偷个闲来看看你们在忙些什么。”

两道深不可测的目光却直直地盯向渔阳，渔阳心内一惊，忙别开脸。

季婉道：“臣妾们不过做些每日功课，闲时便往这园中逛逛，哪敢劳皇上费心！”

慕容祈墨嗯了一声，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，无半点将她治罪关押的话。可他越是不说，她心下越是忐忑。以他的性子，怎么可能不管不顾？

正想着，一位太监过来禀报：“回皇上，乐师已带着众人在玉露亭候驾，皇上随时可移尊驾。”

慕容祈墨又“嗯”了一声，便领着众人前往玉露亭。

玉露亭建在一片比较开阔的草地间，亭下四周全是绿绒绒的细草，再远处但植满高大的各色花树。

亭下空地上整整齐齐列着各种乐器，东边上独独放着一架长筝，玉色筝柱斜飞雁，“雁”的尽头，空按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。

由手及人，便见一张俊美绝世的男子脸孔，一双亮如星辰的黑眸射出漠然的光。渔阳微怔，这人，不就是刚才在小桥上见过的那人吗？

而乐器前面恭立着五位身穿浅紫纱裙的舞姬。由于春寒未尽，众舞姬的衣衫单薄，身子未免有些瑟瑟，却只得忍耐着。

见慕容祈墨走了过来，众人都起来向他恭敬行礼，唯独那按筝男子只微微一揖了事。

渔阳心想，面对一国之君竟也如此傲慢，他，到底是何许人？

慕容祈墨大步走进亭中，在为他预备的，铺着软云龙锦椅套的紫檀椅坐下，望着身穿素锦的男子道：“上官乐师，开始吧。”

那男子道了声是，十只白玉长指就各位，右中指先轻轻一挑，悠扬悦耳的琴音便袅袅入耳。其它乐师也随即和起，五位紫衣美女应声甩动如烟水袖翩翩起舞。

只见上官乐师玉指或挑或勾或抹或拨，行云流水般奏出天籁之音……

渔阳怔怔地听着，不禁为这琴音折服了。一曲便终了舞衣落定，渔阳不由望向他。

原来此人便是上官易羽！她还在将军府时曾听说过上官易羽精通音律，尤善箫筝，曾经一曲《百鸟朝凤》引得众鸟齐集，久久不去。这国中，也只有他，才弹得出如此精妙之音。

原以为有此修为的人，定年已不惑，今日一见，没想到竟还如此年轻，看他年纪，不过二十开外。

如此年轻便有过人之处，怪道他举止间全是目空一切的冷傲。

何况，曾听闻说他与慕容祈墨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情，慕容祈墨许他在宫中任意行走还另赐宫殿予他居住，非重要场合不需行君臣大礼。如此深得皇上恩宠，自然也是持宠而骄的！

羞辱——无法逃避！

上官易羽起身抬首向慕容祈墨作揖，不经意碰上渔阳直愣愣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