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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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（第2页）

程佑君停下了手里的菜刀：“回来了？”

楚格卷起袖子走进厨房：“要打下手么？”

这种事情上程佑君从来不和他客气，下巴指了指一边的猪肉：“剁肉馅。”

楚格洗了手，拿过猪肉菜板和刀，尽职尽责开始剁。

他其实不大喜欢做这种事情，剁肉泥，揉面团，调馅料，在他看来，这都是很繁琐的事情。

人的味蕾可以带来无穷幸福感，同样的，也会带来无尽的欲望。某种程度上说，幸福感几乎就是人不断地满足自己的欲望。从前，他一直觉得自己得学会控制欲望。朱熹说“存天理，灭人欲”——即使这世界再物欲横流，人还是得学着克制自己。可惜自从和程佑君在一块儿，朱大师这六字箴言便被他全忘干净了。欲望早化成了无限延伸的射线，什么鬼的天理人欲。先人的确说过人得有节制，但先人的先人还说过“食色性也”，说过“饮食男女，人之大欲存焉”。

食欲色欲其实都不算个什么，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剁肉馅的人才最是要命的。

程佑君处理完手里的鲈鱼，把葱姜蒜末撒在面上，放进了蒸箱。

他关上蒸箱的门，调好时间火候，然后相当随意地给身边人抛下了个甜蜜炮弹：“阿楚，我打算试试y大霍夫曼教授的项目。”

楚格剁肉馅的手的双手一滞，脑子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：“y大？”

程佑君正有条不紊地准备下一道菜的腌料，他将各种调味料混在一块儿，拿着筷子搅拌：“……x大的项目我也考虑过，但确实没有合适的。y大x大虽然不在一座城市，好歹也只有两三小时车程，比大半个地球的距离近了不少。”

楚格脑细胞都停滞了运转，语言组织能力暂时化为零：“……”

“不过项目就算申请到也是春季入学，我们还是要异国恋半年。”

楚格大脑中的语言中枢到了此刻总算恢复了点功能：“程程……”

“别高兴太早，我还拿不准我爸会不会点头……”腌料彻底拌匀了，程佑君转过头来，“而且我妈一定会反对。”

楚格急道：“可若你真的offer到手，他们不至于这样的机会都要你放弃吧？”

程佑君：“你放心，我会说服他的。”

程佑君言出必行，并未拖延，周末便杀回了家。

周六晚上，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。程佑君怀里揣了一肚子的论点，全是忽悠亲爹的。

张姨足足备了六菜一汤一点心，山珍海味大鱼大肉，海陆空三军一样不落，程佑君光是看着就有些胃胀——不过说实话，他和楚格在家吃饭时也没节约到哪儿去。这胃胀更多的是心理因素。

他们这家子人没有足够同桌吃饭的经验，总不如别人家里吃饭来的轻松，有几分强撑起来的表面和谐。程鸿文想表达自己对母子俩的重视，便吩咐家中阿姨做菜不要简单不要节省。杜玉秋总觉得儿子和父亲还不够亲，便红娘似的在父子之间做传声筒，恨不得把父子俩口中说出话都装饰上朵花儿再灌到对方耳朵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