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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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5章 风亦是如此（第1页）

现在，她身体的侵蚀程度，比钢铁厂里大部分丧尸都高了。

她每尝试动一下胳膊，或者其他的哪些关节，就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剧痛，如果硬是要动，那就会听到“嘎嘣”一声。

老年人脊椎病，大多是因为脊椎之间长出了骨刺，扎穿了软体组织，故而一移动就会产生剧痛，但也只是局部。

现在，约书娅的每个关节之间，都长出了晶簇，炭化的骨刺扎穿了软组织，和其余部分连接在一起。

要么不动，要么掰断它。

倘若把一根钉子钉入你的手臂……

她呼吸紊乱，右眼黑化，瞳孔变红，左眼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，右半边脸上也长出了很多晶簇。

“你会，死……”魔王之烬无法理解。

“只要能……救下哥哥……”她左眼流出眼泪，右眼流出鲜血，声音沙哑，因为喉咙里也长了晶簇，“死，也没什么可怕的……啊……”

尖爪扎入了骑枪，以之为引雷针，向阴云出讯号——最后一次。

黑狼会意，张开深渊巨口，吸入阴云，两只白眼在一片漆黑中若隐若现。

在阴云聚拢时，她透过朦胧的眼，看到了很多。

她看到，曾经那个胆小的自己，躲在小隔间里等哥哥回来，透过缝隙，看着一成不变的世界。

她看到，自己和哥哥一起挖泥巴，在塑料瓶里种小萝卜，脸上是泥巴和汗水。

她看到，自己捧着一盆黑袍，把它们一件件挂在晾衣绳上，度过了平平无奇的一天。

她看到，自己跪在地上，给哥哥垫膝枕，理着他的头，静静地看着，等着他醒来。

在最后，她看到的，不是自己终于迈出家门，踏出森林的小道，抱住哥哥脖子的哭闹，不是微笑教嘉年华落幕时的大合照，更不是通关钢铁厂后的导弹烟花秀，只是很平常的一天。

小小的她，坐在椅子上，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只肉丸子。

哥哥坐在她的旁边，呆呆地盯着碗里的白菜，或者只是单纯在呆。

爸爸妈妈在对面，有说有笑，聊着小时候的事。聊到不该聊的地方去了，妈妈还会揪爸爸的耳朵喊：“你—这—个—笨—蛋！”

这就是，约书娅普普通通的一生。

妹妹知道，这一道雷霆过后，“约书娅”就将不复存在，留在这片大地上的，只是一具曾经寄宿着她的空壳，但还是下定了决心。

“轰隆！”雷霆陨落，痛击在枪柄之上，将破碎日冕轰成了上千块碎片，但同时，也将“约书娅”碾碎。

骑枪碎裂，“光之终焉”也得以中止，但别西卜一动不动。

“无用之举。”

〔仇恨〕已经侵蚀他的身体了，不会因为破碎日冕破裂就随之消失。

他的全身，依然只有黑白。

这片大地从来没有奇迹，以后也不会有，只有生死存亡续绝，因为〔大罪〕们只在意相互攻伐，从不慈悲。

如果当初，别西卜戴上了卡塔琳娜的项圈，或不送给马斯老大那把手枪，或把流泪求收留的诙笑拒之门外，或驱逐“内鬼”多萝西，或被林小姐拐走，或谢绝开办微笑教嘉年华，或提前拿走了王冠，或选绕道不进入钢铁厂，或用〔傲慢〕操纵倍重力强行压死“幽浮”，或否决“河狸”的提案，或没有从装甲车上下来，或惧怕向魔王出同归于尽的威慑，他都会死，只是死法不同，死亡地点不同。

因为魔王，就是如此强大。

但是现在，在永夜中沉沦的别西卜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，每一次都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