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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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（第1页）

陶夫人见拗不过，再三嘱咐池野好生照顾林渊，才回了府。

池野见眼下无事，着人打来温水，细细地给林渊擦拭身子，一面清洗一面温言细语道：“阿渊，明儿你试试看，能喝多少咱们就喝多少，鼻子插管子到底不太舒服。倘若你实在喝不了，我们再想法子。”

这时只听外面丁岱隔窗说道：“大爷，大虎来了。”

池野应了一声，将她擦洗完毕，拉过被子给她盖好，温声说道：“你先好好睡着，我去去就来。灯烛通宵不熄的，你别怕。”

陈大虎与池野是打小一起长大的，本是同龄兄弟，数月不见，池野却好似苍老了十岁有余。他忍不住红了眼睛，欲言又止。

还是池野先笑道：“不去赌场，你的精气神可好多了。听朱嬷嬷说，你这些日子每每拿到工钱，一部分用来还债，一部分都孝敬她老人家了，你做得很好。”

大虎磕了个头，颤声说道：“托大爷的福，我一切都好。自打大爷去了阵前，命我在京城留意各处动静，又给了我一份收入，我的债都还得差不多了，往后这份钱就别再给了。”

池野笑道：“不说这些了，你打探得如何？”

他用袖子一抹眼泪，说道：“我都查清楚了，自从赵无咎被抄了家，郭杏儿无处可去，她是即将临盆之人，只得到城外租赁了一处民房住下，身边除了一个小丫头子再无旁人。前几日，郭杏儿的丫鬟曾与孟萝见过一面。而今日天黑后，那个小丫头子又去了阮府一趟。再后来，就出了这祸事。”

“阮家人现下作何反应？”

“已经将孟萝拉回去了，预备办丧事。我听他家下人透口风说，阮家这会子预备着两下道歉，一去孟萝娘家，一去咱们府里。阮大人将那浪荡儿子打了一顿。”

“他倒是个好的，只可惜养出这么个败家子来，多少好名声都不够败的。”

“郭杏儿处我亦去过，原想将那小丫头子绑来问个仔细的，可她屋外有人守着，我不敢轻举妄动。郭杏儿这般报复，想来还是将她夫君之死怪在了大爷头上。只是，她怎么得了大爷的行踪？难不成府里……”

说到这儿，陈大虎想起自己的前科，脸上一红，顿住不肯再说了。

“不可能，”池野冷笑道，“我们今日原就是一时兴起才去的，连新居里的灯笼都是临时叫炎夏去秘密安排的。就算有人得了信儿去透露行踪，前后路程算下来，也不得这样迅速。”

陈大虎说道：“大爷以为，是另有人在监视大爷？”

池野静默许久，才凉凉说道：“往后就清净了。”

一时疏忽

春夜宁谧如水，有阵阵花香带着凉意扑入窗子，池野起身去关窗子，见院里满地雪白，一片月色光华灿烂，王府里已经静寂下来，远远儿地能听到鸡鸣狗吠之声。

这样好的月夜，若是能与她并肩而立，喁喁情话，那是何等甜蜜！他回身看了看林渊，将窗子掩上。

炎夏抱着一摞子书进来了：“左姑爷一听消息，便将市面上能搜到的关于木僵症的书都找来了。他说此病罕见，多些参考，兴许能够有些启发。因咱们借住王府，孙仙姑是喜静之人，左姑爷说怕来往探视多有不便，且等得了准信儿再来看林姑娘，请大爷见谅。”

池野摸了摸林渊的额头：“好，替我谢谢姑爷。”

“有丫鬟们轮流值守，大爷尽可放心，要早些休息，身子要紧。明日还要早朝，我将官服取来了，放在隔壁房间里。”炎夏走到门口，不放心地叮嘱道。

一语未了，林澜跨进房来，听到此话，先到床前看了看林渊，便对池野说道：“既是如此，今夜便由我来陪护姐姐，你去歇着吧。千万别在早朝时犯了瞌睡，那可是乱上加乱。”

池野淡淡一笑：“何至于？再说，我明日就去跟皇上请求解职了，往后有大把的时间陪着阿渊。”

林澜瞪大了双眼：“那怎么行？”

池野抬头看着她，她视线转向窗外，换了平淡无谓的声气道：“于我自然是无所谓的，只是我姐姐曾说你很有些领兵打仗的才能，在朝堂上亦有分量，若是就此解甲归田，岂不可惜？”

“瞧她多吝啬，都没有这么当面夸过我。”池野垂下眼眸，“没什么可惜的，就这样定了。今夜我值守，明日我进宫时换你照料。”

林澜还想说什么，见他已经翻开了书籍，顿了一顿，还是走出去了。

古医术中关于木僵症的记载实在是凤毛麟角，少得可怜，几乎都是一笔带过。池野愈看愈心惊，所有医者笔下的木僵症患者都只有一个结局，就是死亡。

木僵症患者无法自主进食，人全靠五谷养着，不能吃东西，就等于断了活路。

最开始被他们忽略掉的这个问题，对于林渊而言，竟是最致命的。便是以银管从鼻入喉，亦可能引起呛咳，太过危险。

他苦思冥想，不得破解之法，只得继续往下翻阅。底下一摞子则是奇谈怪事的书，人云亦云，极尽夸张，不足信的。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，忽然被一则奇闻吸引住了。

那上面写道某朝某代，一位男子跌落悬崖，昏迷整整七日不能进食，娘子哀哀欲绝，为其弹奏三日不曾间歇，弦断之际，其夫长吐一口浊气，徐徐醒来。

这倒是令池野耳目一新。他原本以为，昏迷中的人，照顾好她的吃喝拉撒才是大事。却没想到，或许她也正被困在一个牢笼里，苦苦挣扎而不能如愿。往日所喜爱热衷之事之物，全都不能触碰，那是何等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