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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不知哭了多久,眼睛红肿,声音沙哑:“回郡主,我姓孔,闺名清婉,今年十七岁。祖籍鲁郡。”
“这是我父亲和兄长。”
姜韶华略一点头,看着那个父亲:“你愿不愿带她回家?”
那个男子咬咬牙,狠下心肠道:“郡主,我们孔家是书香门第,族规森严,家族没有寡妇再嫁,更容不下失去贞洁的女子。她失了清白,早就该自我了断了……”
孔清婉秀丽的脸庞一片惨然,却未落泪,双目暗淡。
姜韶华打断孔清婉父亲的喋喋不休:“你们族规这么严,进了土匪寨的男子是不是也要自我了断?”
男子:“……”
孔清婉的兄长目中闪过忿忿不平,竟插了嘴:“男子进了土匪寨,是运道不佳。女子却失了贞洁。对女子来说,贞洁比性命更重要。男子和女子怎么能一样。”
姜韶华抬了抬眼皮:“是不一样,孔姑娘没你们父子那么狼心狗肺。”
父子两个再次闭了嘴。
他们根本不愿带她走,只是畏惧郡主权势,不敢再张口罢了。
孔清婉身子微颤,美目中又闪出了水光。她用力咬着嘴唇,跪下磕了三个头:“郡主救命大恩,民女无以为报。孔家民女回不去了,请郡主让民女的父亲和兄长走吧!”
又给亲爹磕了三个头:“父亲养我一场,今日我们父女恩义两断。只盼父亲日后科举得中,顺心如意。”
所有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。
姜韶华没有干涉孔清婉的选择,只道:“写一份父女义绝书再走。”
孔清婉的亲爹连忙点头,迅速写了义绝书。他是读书人,文笔流畅,写的一手好字。
孔清婉捧着义绝书,嘴唇颤了又颤,挤出几个字:“你们一路珍重!”
父子两个相扶着匆匆离去,连头也没回。
再接下来,就是十来个没有丈夫或父兄的女子。
最惨的是一个年幼的那个小姑娘,看着只有十一二岁模样,身量还没长成,露在衣裳外的手腕和脖子都有伤痕。她目光呆滞,话都说不清楚,只会嘿嘿傻笑,神智已经有些失常了。
便是铁石心肠,看了也觉恻然。
善后(二)
姜韶华心里沉甸甸的,说不清是什么滋味,沉默片刻问道:“她叫什么名字?可还有家人?”
林慧娘用袖子擦了眼泪,哽咽道:“她叫山杏,亲爹弟弟被土匪杀了,亲娘熬不过折腾,去年上吊自尽。就剩她一个了。土匪里有一个丧心病狂的,每次专找她……当时她还没满十岁,被折腾两三年,渐渐就成了这样。”
山杏依旧嘿嘿笑着。
姜韶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,转头吩咐:“银朱,待会儿将她带下山,带回王府。”
银朱早已红了眼眶,用力点头。
荼白眼里也闪出了水光。她们两个虽是奴婢,却生在王府长在王府,吃得好穿得暖,生平最大的烦恼是当差不仔细会被章妈妈数落。从未见过这等人间惨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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