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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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章（第2页）

「早就关门了。」周鹏看着车外说了一句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，「酒厂外面有条小吃街，丁总如果不嫌弃环境不好，我们就去那里吃点吧。」

「好。」丁子轩看着有些沉默的杨军，探过身子搂了搂杨军的肩膀，「别这样了，咱好兄弟一条心，什么事情都能够完美解决的。」

「我只是觉得过意不去罢了，对不起。」杨军声音低沉地说道。

「你这么说就没劲了啊，我们有必要说对不起吗？真的搞不定的话，大不了和市政府打官司么，反正我们已经把尾款都划过去了，道理上面，合同里面，咱们都是站得住脚的。」

出租车司机听见丁子轩要和「市政府」打官司，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丁子轩，嘴角不屑地翘了翘。

杨军和坐在副驾驶室的周鹏同时苦笑了一下，对丁子轩「天真」的行为不一言。

「我听公司的人说，杨总从国外回来还没有回过家，要不杨总先回家看看，生这种事情我想李老师很需要安慰吧。」周鹏扳动了一下后视镜，照到杨军的脸上。

听到周鹏的话，想到妈妈此时可能的无助，杨军好像一下清醒了过来：「司机，停车。」杨军转头对丁子轩说道：「你们随时给我电话，有些资料我给老陶了，你找他要，我先回家看看。」

丁子轩想到杨军那个男秘书一阵反胃，趴在车窗上看着杨军说道：「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，我麻烦你这次事情结束后找个理由把这个老陶给炒了，我看着难受……」

杨军锤了一记丁子轩，示意司机开走。看着汽车尾烟，杨军看看日头，估算着母亲应该在学校，想着给母亲打个电话最后又放弃了，「给她一个惊喜吧。」杨军招了出租车后朝杭城三中驶去。

李淑芬并没有像他儿子想的那样在学校，这几天得了感冒，早上起来还有些烧，就给教务处打了电话请假在家休息，睡了一个早上总算是好了一些，不再手脚软，用毛巾擦拭了一下依然有些微热的脸，注意到眼角并没有出现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眼尾纹，除了由于生病变得有些楚楚可怜苍白的脸色，李淑芬的脸毫无岁月痕迹。很多老师会经常问她用了什么化妆品，李淑芬都会摇摇头哑然失笑，被其他女老师不厌其烦问得多了，只能把平时看的一些养生书里的内容转述一遍。其实李淑芬也很奇怪自己身体，昨天去买药的时候，在药店门口接到几张「某某秘药」的广告单子，随意看了几眼就把李淑芬看得心慌意乱、面红耳赤。这些小广告不再是毫无技术可言的「大字报」了，反而刊登了好几篇以女性视角写的心得文章，文章里面把女人身体形容成需要灌溉的花园，而男人就是最好的园丁，反复用他们强健的身体和凶猛的阳具耕耘者女人这块沃土、这片花海。李淑芬很难相信自己居然全部看完了，上面那些惹人心跳的字眼仿佛有种魔力，总是让她想起周鹏那高大挺拔的身子，回家后躺在床上脑子里晕沉沉的，身体的燥热出了一身汗，病情倒是减轻了几分。

李淑芬手指轻弹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脸，走出了浴室。自从杨志国搬出家后，李淑芬忽然觉自己居然有些不会过日子了，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子，连做饭的兴趣都失去了，仿佛回到自己读书的时候，饿了就吃昨天冷菜泡饭，困了就随便在客厅沙上躺一下，原来女人并不想想象的那样懂得自我照顾，家里没有男人也没了很多家务，可是反而觉得提不起劲头去做其他杂七杂八的琐事。

李淑芬拿起钱包准备去小区外面的餐厅随便对付一顿，刚打开房门就和匆匆下楼的张大姐碰面了。

「咦，李老师，你在家啊？」张大姐的声音很响震得楼道都好像在微微抖。

「对啊，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呢，张姐出去买菜？」李淑芬一拍自己洁白的额头，自嘲道，「这都什么时候了，居然还说你去买菜……」

张大姐仔细看了看李淑芬的脸色，不确定的问道：「你家老杨的事，你不知道？」

李淑芬觉得脸有些烧，自己和杨志国离婚的事情，并没有大肆宣扬，小区里面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事，加上杨志国以前就天天在厂子里加班蹲点，经常是三天不见人，所以这些天没有回来上下左右的邻居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。可是张大姐的话还是让李淑芬心中担心了起来。

「张姐，怎么了，我家老杨怎么了？」

「酒厂倒了，政府把酒厂很便宜就给卖人了……我在酒厂当会计这么多年，一个还有效益、市值上千万的厂子居然让一个拍电影的给几百万就拿走了，而且买断工龄的钱也没有到位，特别是像我这样马上要退休的工人怎么算买断的钱也没有什么说法，直接一刀切给了两万，你想想，现在两万块能干什么！这不是逼人去死吗！」张大姐越说越气，拍拍李淑芬的肩膀，「还是你家老杨有办法，虽然去燕京上访让人撵回来了，可是今天就和我家那口子一起把厂子给围了，我现在就赶过去，我就不信政府要把酒厂上上下下几百人给直接赶街上去。」

李淑芬觉得眼前黑，难怪前几天杨志国回来拿衣服的时候愁眉苦脸的，李淑芬原本以为是离婚的关系，没有多说什么，听到杨志国说要去燕京，也以为是相见儿子了，没想到……李淑芬完全想象不到杨志国这样有着书生气质的人会去上访、会去围困酒厂，心慌意乱下就要给儿子杨军打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