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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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郓哥儿（第1页）

当何九叔目睹阳谷县臭名昭著的西门庆迎面而来时，他慌忙鞠躬道：“大官人，小的正要去武大郎家中为他料理后事。”

西门庆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，轻声说：“九叔，能否借一步说话？”随后，他引领何九叔步入街角的小酒店。

西门庆洞悉何九叔的疑惑，知道他对自己心存戒备，但还是假装一无所知，为何九叔设宴款待，并赠送了十两银子，希望他在处理武大郎的丧事时能多加关照。

西门庆素来只知搜刮他人钱财，几时有过如此慷慨？

何九叔心中满是惊疑，然而慑于西门庆的权势，不敢推辞，只好收下银子，口头答应一切照办。

西门庆暗中留意，察觉到何九叔言语间的眼神游移，显露出心口不一。

他不动声色，殷勤地送何九叔出门，各自分道扬镳。

何九叔忧心忡忡地踏进紫石街，朝着武大郎的家走去。

西门庆目送他的背影，心中冷笑，暗忖何九叔，不久的将来还有一份大礼相送。

现在大官人事务繁忙，暂无闲暇观赏你在武大郎家的表演。

与何九叔告别后，西门庆信步走向后巷的乔郓哥家。

途中经过数家酒店，却未见那只小猴子踪影，料想今日乔郓哥未在街头贩售水果。

不久，西门庆便抵达乔郓哥门前，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老人的咳嗽声。

西门庆了解到，乔郓哥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老父亲，此时屋内传来的咳嗽声，无疑属于那位年迈的病人。

他观察到房门微微敞开，便毫不迟疑地踏进门内，同时口中亲切地询问：“乔老爹，郓哥儿在家吗？”

迈进屋内，西门庆在朦胧的光线中扫视着简陋的家具。

屋内一隅，一张陈旧的木床映入眼帘，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倚靠在床头，厚厚的被褥下，他不时出几声咳嗽，显然正承受着疾病的折磨。

这位老人便是乔郓哥的父亲。

他见到西门庆器宇轩昂，浑身散着贵胄之气，不禁慌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：“大官人光临寒舍，小老儿有失远迎！郓哥儿为我寻药去了。不知大官人寻他有何贵干？”

西门庆还未来得及回应，便听到身后传来乔郓哥的声音：“爹，您还好吗？这位贵客是何人？”

西门庆转身，面带微笑地说：“郓哥儿，别来无恙！近日怎不见你前来与我商议事务？”

乔郓哥手里端着一碗刚讨来的药汤，突然现家中竟站着西门庆，不由得愣住了。

乔郓哥原本是个机灵的小伙计，平日多得西门庆的关照，本不该与西门庆为敌。

但几日前，他因与王婆争执，一时冲动，拉着武大郎去捉拿西门庆的奸情，不料却引火烧身。

这几日，乔郓哥懊悔不已，自责自己的冒失，对一向善待自己的西门庆造成了困扰。西门庆对他们父子有救命之恩，他们父子俩的生活，全靠西门庆的慷慨解囊。

这次的冲突，难道不是一种恩将仇报吗？

在遭受了捉奸的痛击之后，武大郎心有余悸，连续多日闭门谢客，未曾踏足往常摆摊的酒店，深怕撞见西门庆，那场面将无比尴尬。

然而，出乎他意料的是，西门庆竟亲自找上了门。

此刻的乔郓哥，面色涨红，手脚慌乱，内心极欲寻一地洞，躲开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局面。

西门庆身为药材铺老板，对药理颇为了解。他目光落在乔郓哥手中的那碗色泽混浊的药汤，鼻翼轻动，嗅了嗅其中气味，不禁眉头紧锁，微微摇头，随即将手一挥，乔郓哥手中的药汤瞬间被打翻，洒落一地。

“大人，您怎么把我父亲的药给打翻了？”乔郓哥又急又怕地问道。

“郓哥儿，你父亲只是偶尔感冒吧？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药汤？只是一些野草，对你父亲的病一点帮助都没有。我那药铺里剩下的药渣熬出来的水都比这强百倍！”西门庆盯着乔郓哥不慌不忙地说道。

乔郓哥的小脸瞬间红透了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。

这时，躺在床上的乔老爹开口说道：“大人，这不怪郓哥儿！我们家里这么穷，哪里有钱去买好药啊！郓哥儿孝顺，特地跑到南门外去找赵药婆给我赊的药汤。那赵药婆的药便宜，不管有没有用，我们穷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