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办奶卡的同志接过郝少东递过去的医院证明信,轻车熟路的翻看一遍,径直取了一张奶卡出来,“姓名,住址。”
“陈叶云,红旗院2o3。”
她往奶卡上面写上信息,在上头盖了个红戳,“每个月隔一天一次,自己拿着奶卡来奶站取,一次半斤1毛3,先交这个月14天的,一共1块8毛2。”
郝少东接过奶卡,数了钱给她。
陈叶云在一旁看着,摸着自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,等男人退出来之后才小声嘟囔,“真贵啊。”
“能把你身体养好点比什么都值。”郝少东出门前就想好了这一茬,因此带了个搪瓷盅在身上,“走,打半斤回去。”
取牛奶的两个窗口排着队,前面站了十来个人,都等着打牛奶。
里头有装着牛奶的铁皮桶,乳白色的牛奶聚在一处还飘着奶香味儿,谁闻了不馋
牛奶工穿着白褂,头上也戴着白帽,手里握着个大勺往铁皮桶里一舀,满满一勺就是半斤,常来打牛奶的人都知道,要是哪天看牛奶工手歪了洒了点儿出去,是要监督着让人给补上的,那洒出去几滴就是几分钱嘞。
牛奶放一阵就要凝,表面凝出一层奶皮,头回来农场陈叶云就吃过,奶皮勉强煮化了也算份“牛奶”了,可牛奶多值钱啊,半斤一毛多,多了一层奶皮占了重量,真正的牛奶不就少了嘛。
因此大伙儿常常说的两句话就是
“同志,给我打满哦。”
“同志,上头的奶皮给我撇了,我不要。”
刚排到他们,郝少东就把奶卡和搪瓷盅递了过去,“麻烦了,同志。”
陈叶云在一旁想起刚刚听到别人喊的话,有样学样,“同志,麻烦给我们把奶皮撇了哦。”
她也心疼钱。
郝少东带的搪瓷盅也大,装了半斤之后还有空,他接过之后就盖上了盖子,握着搪瓷盅的把儿回家。
“给我瞧瞧。”陈叶云接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,飘着香气的牛奶是撇了奶皮的,不过没撇太干净,上头带了一小块。
她满意地点点头,又把盖子盖上了。
回家,煤炉上生着火煮牛奶,都是新鲜的牛奶煮热了就成,花了一毛钱的半斤牛奶,倒进锅里就浅浅的一层,被煮得咕噜咕噜冒着小泡。
“姐,好了”
大军和玲玲守在旁边看着,一见着都冒泡了赶忙叫起来。
“你过去端,小心他们烫着手。”陈叶云坐在桌前看给弟弟妹妹做衣裳的料子,使唤郝少东去。
一旁的男人早就准备起身,她话还没说完就过去了。
又想起什么,她转头朝着厨房喊,“多拿几个碗,分点儿给他们。”
“姐,你快这个有营养的。”
我们不吃,你吃。桌上的牛奶热气腾腾,闻着也香,玲玲把装着牛奶的瓷碗往姐姐面前推了推,催着她。
陈叶云端着碗,吹了吹气,把碗递到妹妹嘴边,“尝一口。”
“不吃。”玲玲知道这是给姐姐补身体的坚决不吃,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,大军也催她。
“姐,你快喝。”
郝少东宽她的心,“我给他们冲杯麦乳精就是,你喝你的。”
拧不过几人,她只得低头喝了一口,新鲜挤出来的牛奶带着一股奶香,又有阵若有似无的腥味,上次她吃奶皮的时候还不觉得,可能现在怀孕了倒有些敏感。
只觉得那腥味有点重,可一想到这是花了大价钱,还去医院开了证明信的牛奶,就压下有些犯恶心的劲儿喝了下去。
后头的日子,每隔一天,总能看到陈叶军端着个搪瓷盅往返于家属院和牛奶站之间,给姐姐取牛奶。他挺高兴的,因为姐姐喝了牛奶身体好,到时候还能顺利把自己的小外甥女给生下来。
小外甥女肯定能记得她小舅舅去给她取牛奶,能跟自己亲。
天气越来越冷,夏天的微风刮过秋天的萧瑟,来到冬天就变成了一把把刀子,出门直往脸上割。
一月,陈叶云准备做腊肉,这是她老家每年过年都要做的,她肚子越来越大,许多事也操心不了,可这是大事儿。攒了一年的肉票加起来有个2o斤左右,让郝少东拿着票和钱去买猪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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