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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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血染青衫（第1页）

江幺妹的脚板心还黏着渡船的尸油，嘉陵江的浪头把她们拍到南岸废码头。月光从烂船篷的窟窿眼漏进来，照见陈三瘫在堆生锈的齿轮箱上咳血。这崽儿肋巴骨上的傩面纹渗着绿脓，脓水把铁皮箱蚀出个“傩”字。

“幺妹儿，看倒江心！”陈三突然支起半拉身子，肋巴骨上的虫壳“咔啦”裂开条缝。江幺妹眯眼望去，那艘沉底的渡亡舟正在漩涡里打转，船头挂的引魂灯绿得渗人——灯罩是人皮绷的，灯油里泡着半截警服袖子，袖口绣的蓝莲花还在滴黑浆。

废码头堆满民国时期的缫丝机，铁齿轮上缠着发霉的蚕丝。江幺妹的布鞋底黏在铁轨上，每挪一步都扯出蛛网似的丝线。生锈的蒸汽锅炉后头突然传来咯吱声，像是哪个在摇老式纺车。

“三哥，抄家伙！”江幺妹摸到根锈铁钎，钎头沾的尸油结成了盐霜。陈三从齿轮堆里抽出把断头铡刀，刀刃缺了口，刀把上刻着"丙戌年制"——正是阿爹走阴镖失踪那年。

渡船撞上码头木桩的瞬间，船底板"咔嚓"裂开条缝。陈三肋巴骨的傩面纹突然暴凸，虫壳裂口钻出条两尺长的水虱，虱尾巴卷着本湿漉漉的账本——正是昨夜沉江时冲走的警察局秘档！

江幺妹就着月光翻账本，纸页间掉出张泛黄照片：二十岁的阿爹被反绑在渡船锚链上，背后站着穿警服的王老歪，这老鬼手里攥着把蚕丝秤——正是废码头缫丝厂的老物件！

“阿爹......”三岁那夜的记忆涌上来：阿爹的寿衣船被锚链缠住，王老歪在船头举警棍狂笑。浪头打翻船时，她后颈的钥匙疤沾了锚链锈，从此能瞅见阴物。

渡船底突然传来指甲抓铁皮的声气，跟昨夜刘驼子挠棺盖的动静一模一样。废码头的缫丝机突然自转，锈齿轮绞断蚕丝，丝线在半空凝成个“傩”字。蒸汽锅炉“呜”地喷出黑雾，雾里走出个穿工装的女鬼，手里纺锤上缠着人肠子。

“江家的问路钱，该还了......”女鬼甩出纺锤，肠线缠住江幺妹脚踝。陈三抡铡刀要砍，刀刃却被蚕丝绞成麻花。江幺妹后颈钥匙疤突然发烫，翡翠碎渣在掌心烙出个八卦图。

女鬼工装突然炸裂，露出满身的蚕蛹——每个蛹壳里都裹着具干尸！陈三肋巴骨完全裂开，傩面纹化成捆妖索：“九钉封魂缺一钉！”索头铜铃震碎蛹壳，尸水溅到齿轮上"滋啦"冒烟。

江幺妹扯下钥匙疤按进八卦图，翡翠碎渣突然暴亮。渡船甲板裂开的窟窿里伸出只青灰手，指头缺了无名指，戴着陈秋生的翡翠扳指！尸王从黑水里冒出头，寿衣上绣的蓝莲花突然渗血——花瓣纹路跟江幺妹胎记严丝合缝。

“血溅青衫破煞局！”陈三嘶吼着扑向尸王，肋巴骨虫壳全碎。翡翠扳指突然炸开，青光里现出阿爹残影：“幺儿，王老歪逼我运尸银......”尸王心口喷出的黑血染红江面，五十块袁大头浮出水面——每块都刻着傩婆的蓝莲花！

渡船彻底沉没时，江幺妹攥着半块账本瘫在码头。陈三的尸身化成滩脓血，血泊里凝出个铜钱疤。废码头的缫丝机突然齐声轰鸣，蒸汽喷出张泛黄通告：“人皮灯笼现，鸡冠血染天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