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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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时空错乱（第1页）

黑血糊眼的瞬间，鼻腔里灌进陈年供香的檀腥。我胡乱抹了把脸，指缝间的血珠竟映着1976年的老式挂历——那本该嵌在井壁的青玉棺，此刻正横在破四旧时期的锅炉房里。

“守义！接着！”年轻了四十岁的爹从蒸汽里冲出来，工装裤上沾着人油似的黑渍。他用来的铜铃铛还带着体温，铃舌上黏着半片带血的指甲——和今早我闺女瞳孔里的符文如出一辙。

锅炉房铁门被砸得哐哐响，红卫兵的吼声裹着《造反有理》的广播穿透墙皮：“封建余孽滚出来！”爹突然拽着我跳进煤堆，两人陷落的刹那，我看见自己1983年结婚照上的红双喜，正贴在如今已成危房的配电室墙上。

再睁眼已蹲在珍妃井边，腕表显示2023年，手机却收到1966年的电报：“速归家妞妞出疹”。井水倒影里，张道长正在给年轻时的自己包扎小腿，七星状疤痕还渗着新鲜血珠。

“时间线开始收束了。”老道往我手心拍了个罗盘，指针在光绪年间与房山医院之间疯狂跳摆。铜铃突然自鸣三声，井底浮起具裹着龙袍的婴尸，腰间别着把五四式手枪。

对讲机在此刻炸响，现任保安队长在喊：“陈师傅！隆宗门监控拍到您父亲”，我冲到监控室时，屏幕上的爹正往钦安殿供桌下塞木匣——正是昨夜我从青铜匣里取出的那个！放大的画面角落，讲解员尸体旁蹲着个穿得确良衬衫的男孩，正往女尸掌心塞檀木梳——那分明是七岁时的我！
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，女婿发来妞妞的最新检查报告。CT影像显示她颅骨内侧刻着《往生咒》，与塌方骷髅头上的铜尺纹路完全吻合。最下方的医师签名栏，张道长的道号“玄青子”赫然签在1966年的诊断书上。

铜铃引着我撞开奉先殿后的小库房，霉味里混着新鲜的血腥。二十年前失踪的妹妹蜷在墙角，羊角辫上还系着送我出嫁时的红头绳。她腐烂的右手攥着把枣木钉，钉身刻满我家族谱——最后一代停在我外孙女妞妞的名字上，生辰八字用朱砂圈着。

“哥”

妹妹的喉管随着发声裂开，爬出只金蝉，“第七口井在……”蝉翼振到第三下，库房门被飓风掀飞。1983年的锅炉房与2023年的急诊室在风暴中重叠，我看见女婿正抱着妞妞冲向手术室，而主刀医生摘下口罩——分明是青铜匣饕餮纹里嵌着的人脸！

张道长的暴喝在时空裂缝中炸开：“镇灵铃不是这么用的！”他掷来的桃木剑穿透三个年代的雨幕，剑穗上五帝钱叮当相撞。我握剑的刹那，铜铃、罗盘、枣木钉在掌心熔成青铜钥匙，齿痕与珍妃井底的婴尸牙印严丝合缝。

钥匙插入井栏凹槽的瞬间，故宫所有宫门同时落锁。九千九百九十九只乌鸦从螭吻中倾巢而出，鸦羽遮蔽的天幕上浮现出北斗七星。紫禁城在我脚下翻转，露出地壳里盘虬的青铜锁链——六根已断裂，唯一完好的那根正死死缠着妞妞的婴儿床。

手机突然收到1976年的语音留言，爹的喘息混着爆炸声：“守义……记住……第七口井在”杂音中忽然插入2023年妞妞的啼哭，以及张道长在时空彼端的念咒声。青铜钥匙开始融化，烫得我掌纹与锁链烙在一处。

当最后一道饕餮纹闭合时，我听见自己出生时的啼哭与妞妞的惨叫共振。地宫深处升起七具鎏金棺，棺盖上依次浮现我家族七代人的遗照。最末那具空棺突然立起，内壁贴满房山医院的催款单与隆宗门监控截图——照片日期全部停在明日。

铜铃在此时炸成齑粉，无数个时空的我同时捂住心口。地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，渐渐凝成张道长的脸：“陈家小子，你现在信了吧？”他的瞳孔里放映着循环影像：我正将青铜钥匙插入珍妃井，而四十年前的爹在同一时刻往井里钉入枣木钉...